“那么两位警察叔叔觉得这钱应该赔多少,怎么赔?”徐叶十分平静的说道。
“我们不是说了,这件事还是得你们自行协商,我们从中调解。”
“问题是我们现在协商不成一致,两位说是么?”徐叶盯着魏东和屠六问道。
魏东干咳了一声,如今警察都来了,街上不知道多少人看着,他东哥必须要这个面子,“一万块,少一分都不行。”
“诶我说老魏啊,你也别这么较真,我看这小伙子不像有多少钱,一万他肯定拿不出,要不你让他随便赔点算了,两千,你看行不行?让屠六他俩一人一半,你看成不成。”另外一个一直没有开口的老警察说道,“小伙子,你要实在没钱,我这还有几百,先借给你,剩下的我给你作保,你给老魏打个欠条,年后还上他就行了。”
这老警察知道魏东此刻是要脸,所以干脆自己出来打这个圆场,相信魏东也就不会再死咬着不放了。另外古董宝石这类东西本就很难估价,魏东如果咬死了损失超过一万块,还真不太好鉴定。
“算了,我认倒霉。东哥,这是一千块,你收好了。”屠六从兜里掏出十张老头票来递过去,魏东倒是有些意外的看着屠六。
“你呢?”老警察看着徐叶,手也伸向了兜里,还真拿出了五百块钱来。
徐叶嘿嘿一笑,“我怎么能借您的钱,再说了,他那一盒子破烂儿恐怕连五十块都不值,何况连一点损失都没有,就想白赖两千?”这会儿徐叶可是有点真火了。
“你说什么?”魏东两眉倒竖,把屠六的钱狠狠甩了回去,这盒子“春秋红”几乎整条朝容街的人都知道,原本一共有十二枚,要说价值当初就不下五十万的,“小子,我看你是活腻了,敢在老子这找茬?”
魏东这一辈子最看重的就是脸面,他原本还想着让徐叶道个歉,说两句软话,这事也就算了,屠六的钱后续他也会退回去的,可是现在徐叶一句话就让他炸了毛。
“我说什么你不明白?你拿几块破玻璃就想讹钱?”徐叶同样是寸步不让。
“好好!你个穷小子,得了便宜还卖乖,今天这赔偿必须是一万块,少一分一不行,你给我听清楚了,就算是市长来了,我也要这个理。”春秋红如今很火爆,魏东心里也盘算好了,一口咬定摔出了暗伤,还真不好说怎么赔,反正想找点麻烦还是不难的。
“你确定是一万块赔你这一盒玩具玻璃?”徐叶此刻突然觉得魏东的执着好像并不是装出来的。
看两人针锋相对的样子,屠六原本想着赶紧了结此事,可是从徐叶说出破烂儿这个词儿的时候,他的心底就产生了一丝不详的预感。
魏东一连说了几个好字,“小子,咱俩来打个赌,我这盒如果是上品的春秋红,你从今天开始跪在我店门前,每天跪足半个小时,直到出了明年正月,至于一万块,现在没钱也没关系,我可以容你三个月限期。”
“呵呵,如果不是呢?”徐叶冷笑道。
“不是?天大的笑话,如果你能证明这不是春秋红,我这店里的东西,随你拿,我……我还给你跪在地上磕头道歉。”魏东有百分之百的把握,这盒春秋红一共十二枚,出自同一个坑,他都已经卖了五块了,又岂能出差错,而且卖掉的五块还是品相稍差的,也收入了四十多万,剩下的这七块,他有把握明年把它们卖到百万。
“好,咱们丑话说在前头。”徐叶不怒反笑了,“一会儿我不要别的,就要它,磕头就不必了,到时候你可别后悔。”徐叶伸手指着对面挂在墙上的那块鱼形化石。
屠六一听吓得腿都软了,今天他娘的要出大事了,那条鱼是魏东的宝贝,他又这么要脸,“东哥,要不这事我看就算了吧,一万块,小弟赔你,你看行不行?”
“滚蛋!你没看他都要打老子脸了么?”魏东这会儿是真的火了,屠六的脸抽动不止,只好趁魏东不注意,从门口溜了出去,心里不停的在骂自己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非得惹出这场祸来。
“好,我看你怎么证明。”魏东把装着春秋红的盒子抱过来,两名警察见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,自然是不用再说什么了,只要等着看结果就行。
“东西是你的,你说。”徐叶满不在乎的说道。
“哼,我看你也是不懂装懂,今天就让你死个明白。老秦,老秦?”魏东向门外大声喊了两下,门口探进先前叫老秦的脑袋来,“去,把老祁他们三个都给我喊过来。”
“好嘞。”老秦的脑袋一晃不见了,不大会门外走进来三个人,同样是朝容街上的名人,这三个人鉴别春秋红算得上是最厉害的行家了,因为春秋红本就产于此地。
“老魏啊,什么事你一大早上就吵吵叭火的?”说话的是祁小伟,三人中年纪最大,本事也最高。
“老祁,你给看看,这小子说我这一盒子都是破烂儿,你来告诉他这是什么好东西。”魏东怒气冲冲的把盒子递了过去。
“魏叔,什么情况,他是谁?”三人中年纪最小的李华也开口问道,他一进来就觉得眼前的年轻人有点面熟,却又想不起来哪里见过。
“我们见过么?”李华盯着徐叶问道,徐叶也有些纳闷。
“先别说没用的,小李子,你也帮魏叔看看,这盒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。”
魏东这说着话,只有跟祁小伟、李华一起来的张朔一脸严肃,表情有些难看。
祁小伟接过盒子甚至都没有打开,就假装生气道:“老魏啊,你这就没意思了,咱们这谁不知道这是你的春秋十二钗,显摆几回就行了,天天拿出来卖弄,以后我们可不理你了。”
“这小子说我这是破玻璃。”魏东仍然激动不已。
“笑话。”祁小伟瞪了徐叶一眼,打开盒子,还真拿出一块来对着光晃了晃,不过这一晃他的表情顿时变了,“怎么回事?拿镜子来。”
祁小伟一脸严肃,他这瞬间的变化,就连魏东也是一愣,不过还是从柜子里取出一个放大镜来交到了前者手上,祁小伟拿着放大镜反反复复看了不下十遍,“老魏啊,你这几块春秋红按说我看了不下三十回,说实话,就是闭着眼睛摸我都能摸出来,你今天拿这么个玩意儿考我,是不是有点不厚道了?”说完,他连镜子带“春秋红”一起递给了魏东。
“老祁,你这话是什么意思,你看我现在像开玩笑么?我跟这小子可是打了赌的。”魏东的心底升起了一丝不详的预感。
“好,既然你这么说,老魏,我就问你一句,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叫做火玻璃的东西?”祁小伟收起玩笑,一脸严肃的说道。
“火玻璃?”魏东瞬间如遭雷击,干他这一行,岂能没听说过这个玩意儿,日防夜防啊,火玻璃是造假春秋红最出名的东西,但从观赏性上来讲,火玻璃甚至还要超越春秋红,不过价值么,可就天差地别了。
“你这一块,我若记得不错的话,是仿的桃花夫人吧?”
魏东拿起那块“春秋红”来,仔细观瞧,里面真的似乎有一个女人在翩翩起舞的模样,“老祁,你可看清楚了,这块就是桃花夫人。”他把就是说的极重。
“诶?你个老东西,你还信不过我,老张,小李,你们也给他看看。”
张朔没动,李华却把那块“春秋红”拿起来仔细看了半天,“魏叔,你的十二钗我也见过几次,这件是不是春秋红我不敢确定,不过它绝不是桃花夫人,说起来你可能不信,十二钗我去年偷偷拍过一组照片,你看。”
李华掏出手机来,里面真的有几十张照片,他找到了拍摄“桃花夫人”的那几张,其中一处纹路有着极为细小的差别。这块“桃花夫人”不过拳头大,李华能看出差别来,足见眼力、脑力十分不俗了,至于他说看不出来,八成也是自谦的话。
“那……”魏东一下子像泄了气的皮球,徐叶此刻只是冷眼观瞧,看他接下来要怎么做。
“这怎么可能?这可是我三年的心血。”魏东有些语无伦次了。
此时祁小伟又把剩下的几件逐一拿起来鉴别,全都是火玻璃仿造的无疑。
“老魏,虽然你那十二钗的纹理我没有小李记得熟,不过有一点我可以确定,你这仿品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,就算是我,如果不是如此近距离仔细观察,恐怕也看不出破绽,所以这冒牌货必是出自高人之手,论价值的话,工艺至少值一万。”
“火玻璃值个屁钱!”魏东大吼了一声,举起手就要摔。
“慢着!”祁小伟连忙上前阻止,“老魏,你这要是摔了可就什么都没了。”
“我……没了就没了,还差这点么?”魏东的脑袋耷拉下来,他现在已经损失巨大,虽然不至于伤筋动骨,可是宝贝被人调了包,他哪还有脸在这朝容街混下去了。
“怎么样,这回你可以认输了?”徐叶不失时机的开口道,杀人越货的事他不会干,可是别人拱手送上来的便宜,他可是不要白不要。
“我……认什么输?”魏东牙一咬,目露凶光,仿佛一头饿狼。
徐叶丝毫不惧,“你说呢,你既然敢用那块化石做赌注,现在想不认账?”
“我根本就没输。”魏东还想抵赖,“你说这东西是破烂儿,刚才老祁的话你也听见了,这东西单凭工艺就值一万块,你见过价值上万的破烂?”魏东可不相信当着警察的面徐叶还敢硬抢,至于赌注的事,法律是不可能支持赌博的。